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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苏格兰低地区和坎培尔镇

一般威士忌爱好者使用六分区方法,即把苏格兰威士忌分为六个产区,顺带一提,有些“狂热者”(如著名威士忌作家Dave Broom)甚至会分作17个产区,好不吓人! 但一般来说,将苏格兰威士忌的产区分作低地(Lowlands)、高地(Highlands)、斯贝(Speyside)、坎培尔镇(Campbeltown)、艾雷岛(Islay)五区就可以了,将艾雷岛以外的岛屿区(Islands)从高地中分出来作第六产区也属方便合理。 从产区谈威士忌的不同其实不容易,与深根性的葡萄不同,双重蒸馏的做法,加上普遍使用专业发麦厂(commercial maltings)的供货,威士忌的“风土”(terroir)常常被人忽视。 我常对入门者提及,别以为同一产区造出来的威士忌都一样,要看蒸馏厂在制作过程中每项细节的决策才能了解其风味。日本秩父蒸溜所(Chichibu Distillery)的创立人肥土一郎(Ichiro Akuto)说过,他们相信威士忌的风土最主要是源在熟成的环境;而澳洲Lark Distillery的创立人Bill Lark说过在威士忌入樽前用以稀释的水也是大家意想不到的风土元素。 苏格兰威士忌六大产区示意图 不少酒评家以看葡萄酒风土的方法搬字过纸的去评鉴威士忌的风土是不适当的做法,简单来说,以不同产区的威士忌去介绍苏格兰的地图是可以的,只是远远不足够谈产区的风土与风味罢了。 看多了高地与斯贝的琳琅满目的酒厂和酒款,低地和坎培尔镇常常被人忽视。今天特意撰文一探究竟。 低地区(Lowlands) 位于低地区的蒸馏厂本来就不多,只有四间(其实还有一间2005年开始造酒的Daftmill,大约从2018年开始陆续上市了几个批次的威士忌,但年产量实在是过于小,暂时忽略了)。 Bladnoch和Ailsa Bay在大陆地区都较难找到,Glenkinchie和Auchentoshan的OB款在较易找,所以选其中之一的Auchentoshan(欧肯)作为代表来介绍低地区比较适合。 把Auchentoshan独特的“三次蒸馏”单独介绍一下吧(一般来说,苏格兰威士忌都是蒸馏两次的,只有少部份蒸馏厂例外)。 Auchentoshan在一般的初段蒸馏器(Wash Still)与后段蒸馏器(Spirit Still)之间加了一只中段蒸馏器(Intermediate Still),蒸馏后新酒(new make)的酒精度也比一般的约70%为高,达81%。 三次蒸馏造出较清的酒体,“杂质”较少,它们母公司Morrison Bowmore的调酒师Iain McMallum也说过面对它们的“轻烈酒”(light spirit),木桶的选用也不能太过。 其中Auchentoshan 12年作为该蒸馏厂的入门基本款,是非常适合威士忌初入门的爱好者饮用的。 坎培尔镇(Campbeltown) 比起低地区,坎培尔镇的蒸馏厂更少,只有三间。 曾几何时,坎培尔镇可是苏格兰威士忌的重镇,有近30间蒸馏厂在此处造酒。可惜到1998年,就只余下云顶(Springbank)一间在运作,即使1999年Loch Lomond(罗梦湖)与Springbank协力下重新将Glen Scotia(格兰帝)酒厂运作了起来(Loch Lomond的董事Gavin Durnin于Dave Broom的书中极力否认Glen Scotia曾接受云顶中人的协助,有空我再来查证一下这件事),苏格兰威士忌协会(Scotch Whisky Association,简称SWA)还是认为坎培尔镇不能继续称为一个“产区”,因为要称作产区必须最少有三间蒸馏厂。最后云顶的老板Hedley Wright把心一横在2000年买下了已闭厂近80年的Glengyle,使它再运作,坎培尔镇最终得以保留产区之名。 来自Glengyle酒厂的威士忌不叫Glengyle,而是以Kilkerran的名字装瓶的。 这是因为该名称归Loch Lomond Distillers所有,并使用了Loch Lomond酒厂的发麦麦芽。 Kilkerran这个名字来自苏格兰盖尔语:Ceann Loch Cille Chiarain(“圣基兰湖边的首长”),是圣基兰被认为拥有宗教密室的定居点的名称,也是现代坎培尔镇的所在地。 谈到了Loch Lomond(罗梦湖)和Glen Scotia(格兰帝),就插一句题外话。罗梦湖位于低地区和高地区的交界处,有数不胜收的美景,但在之前,罗梦湖酒厂属于市场上的配角,在苏格兰本地传言纷纷的“闹鬼”酒厂格兰帝同样是苏格兰威士忌的边缘角色。前几年,来自中国的高瓴资本入主了罗梦湖和格兰帝,同时中粮集团成为了他们的大批商,你会发现这一两年Loch Lomond和Glen Scotia在天朝被炒的异常火热,价格与麦卡伦不相上下。 但事实是,麦卡伦在全世界的价格都是这样的,而Loch Lomond和Glen […]

苏格兰威士忌守望者:百龄坛酒厂的鹅

1959年发生了一个不寻常的安保界奇闻,为了保护在邓巴克(Dumbuck)熟成的百龄坛威士忌仓库,酒厂招募了几位保安员:六只白鹅。 在随后的几十年中,这些“苏格兰威士忌守望者”(Scotch Watch)扩大到100多只,并在电视纪录片,杂志文章以及他们自己的广告活动中脱颖而出,享誉全球。 熟成中的威士忌是一种有价值的商品,可能对盗贼来说太诱人了,使酒厂别无选择,只能采取一系列保护措施:警卫,围栏,高科技警报系统,闭路电视摄像机……和鹅。 鹅? 在1950年代后期,当时的百龄坛(Ballantine)调和式苏格兰威士忌老板Hiram Walker在Dunmbarton以东的Dumbuck建造了一个新的用于熟成威士忌的仓库大楼,安全措施是此项工程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个占地14英亩的广阔场地设有许多仓库,所有仓库逐渐填满了成熟的Ballantine威士忌酒桶,如此庞大的产业园难以有效地进行防盗监视。 最有效的方法是将人力安全警卫和阿尔萨斯犬相结合,但代价十分昂贵。 负责该站点的土木工程师Ronald Cowan准将也恰好是一位敏锐的鸟类学家。 他告诉百龄坛的董事总经理汤姆·斯科特(Tom Scott),鹅的听力和视力都很好(与人类不同,他们可以看到紫外线),同时是浅睡眠者,而且地域(领地)属性高,特别是当它们有蛋或幼禽要保护时。 更重要的是,他们会很乐意住在仓库,因为可以以食仓库周围的草为生,辅之以附近的邓巴顿酒厂的谷物。 这似乎听起来是不太可能的安保措施,但确实是历史悠久,可追溯到公元前390年,高卢人准备进攻罗马时,该市精疲力竭的士兵们在他们的山顶堡垒国会大厦内熟睡。 幸运的是,被神圣的女神们留在朱诺神庙附近的一群鹅引起了警报。 高卢人被击溃,罗马得以幸存,历史很可能因为这群鹅而发生了重大的转折。 回到邓巴克(Dumbuck),由一只雄鹅和五只雌鹅组成的这只厉害的安保小队,被赋予了苏格兰威士忌守望者(Scotch Guards)的美誉,因此也变得盛名远扬。 鼎盛时期,在苏格兰西部农业学院的育种计划的帮助下,它们的数量增加到了100多只,其中大多数是大中华白鹅,再加上一些罗马鹅,它们都由被称为“百龄坛先生”的一只雄鹅领导。 但是,禽类安保所引起的轰动实属来之不易,正如亚瑟·卡罗尔(Arthur Carroll)在1996年这样回忆道,她从工作了30年的老兵亚历克斯·马尔科姆手中接过鹅饲养员(顺便说一句这是一份全职工作)的工作时所回顾:”这些雌鹅原来是优秀的哨兵,但在看家护院方面实在是比不上她们照顾自己那个小巢穴来的积极。 ‘有一段时间,我们不得不招募一些普通的母鸡作为鹅蛋的保姆,他们似乎很好地扮演了代孕母亲的角色,孵起鹅蛋来也游刃有余。 1990年代初期,这些“苏格兰威士忌守望者”们再一次面临到了威胁,这次是一只掠夺属性爆棚的狐狸。尽管邓巴克Dumbuck的仓库群始终没有被人类盗贼侵袭,但这个四足入侵者却躲避了一切捕获尝试,到1996年,鹅的数量从100多减少到了70。 卡洛尔说:“我已经设下了陷阱,彻夜不眠,但狐狸仍然能设法进入。” ‘这很了不起,因为这里一定是英国最安全的地方,但它总是能从最小的缝隙中溜走。 我实际上已经在白天看到过它,在田野上跑得欢着呢。’ 地方当局放下了人道的笼子陷阱,以企图逮住这只连环杀鹅手,但无济于事。 卡罗尔说:“到目前为止,他们捕获的最大东西是一只刺猬。” 在该鹅群在邓巴克(Dumbuck)50余年的安保工作任期内,他们做出的贡献远远超过了他们的工作所得,草坪被它们修剪得无可挑剔,雌鹅们产下的鹅蛋供应十分充足(富余的鹅蛋被捐赠给了当地的一所医院,供退休老人食用 )。 鉴于已经有充足的食物供应以及需要保护鹅巢和幼鹅的需要,鹅群从没有任何想离开仓库的冲动,或者说压根儿没过这种想法。但1962年,一只狂躁的雌鹅瞥见了克莱德河的水流,并规划了她的通往自由之路。 她的名字叫克莱门汀(Clementine),她的失踪让酒厂感到十分失落,以至于百龄坛酒厂(Ballantine’s)在一份报纸上打出广告来努力试图让她回来: 悬赏50英镑 1962年11月17日在邓巴克(Dumbuck)的百龄坛威士忌熟成仓库失踪一只成年的中华白鹅,左翼略有下垂,据说没有腿环。 这只鹅已经被训练为警卫。 最后一次见到它在保玲和邓巴克之间的克莱德河上游泳。 此鹅有秘密的识别标记,任何其他想冒名顶替者都不被接受。 幸运的是,克莱门汀并没有”失踪或永远消失”,她的狂欢很快就结束了。在被送回岗位上之前,一位医生在洛蒙德湖畔地发现了她在“懒洋洋地游荡”。医生很好心的把他的50英镑奖金捐给了皇家骑警。 1963年,“苏格兰威士忌守望者“的另外两名成员享受了更合法的自由,当时他们(乘坐飞机)飞往洛杉矶,在公园草坪俱乐部为选择”鹅小姐”选美皇后而举行的年度仪式上,他们作为贵宾受到奉奖。 随着时间的流逝,鹅们的名声不断散播,受到游客的追捧,甚至报纸和杂志文章以及电视节目有希望进行报道。后来英国广播公司(BBC)和英国电影新闻(British Movietone News)都对它们进行了报道。 鹅群还有商业附带价值。这些鹅多次被百龄坛用于广告的制作,并出现在摇滚乐队的专辑封面上。甚至还有一条商品线,有领带、围巾和领结徽章等纪念品出售。 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必须有结束的那一天。最后一位鹅群饲养员在20世纪90年代末离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相当没有灵魂的自动喂食器,而闭路电视摄像机的出现是苏格兰威士忌守望者退出历史舞台的前兆。 到2011年底,鹅群的数量已减少到7只,仅比1959年加入的原始安保阵营多一只,这是苏格兰威士忌守望者的最后一个职位。 令人高兴的是,当它们结束子最后的历史使命后并没有变成食物而登上人们的圣诞节餐桌。 相反,其余的鹅群在“退休”后,被赠予了格拉斯哥格绿色环保组织和格拉苏哥人道协会的关怀协会。 在那里,他们能够在克莱德河(Clyde)游泳,并欣赏斯特拉斯克莱德(Stethclyde)酿酒厂的景色,以期回想起他们的前世,并与其他威士忌仓库鹅看守的后代们一同生活着。 同时,百龄坛的威士忌在Dumbuck仓库中继续沉睡着,如今受到21世纪高科技技术的保护。 像以往一样受到严格的呵护,这里依然是一个完全安静而平淡的地方,但是对于那些苏格兰威士忌守望者,酒厂对他们满怀深情,永远难忘。 所以,如果你曾经到过格拉斯哥绿色环保组织,看到一些大白鹅在那里,请缅怀一下它们的过去,跟它们讲一句亲切的话,喂它们一口吃的,来感谢他们多年的忠诚服务。